2016年,银河映像成立20周年。
在过往的岁月长河中,香港电影一度代表华语之光攀上重重巅峰,然后到如今却又慢慢回落。对于港片的记忆到现在已经很模糊了,但可有一个人的警匪世界贯穿了整个青春,让我不曾忘记,也无法忘记。
他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推开枪林弹雨,用镜头和画面讲述霸道硬气的人性宿命,内里还藏着些许刻骨的浪漫忧伤。如果讲,电影是导演的艺术,那么他的艺术里一定是不羁的江湖。这个江湖承载了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
林夕都在歌词中也这样写道:爱用整晚说杜琪峰专长揭露命途无常的道理。
20年了,抽着雪茄还是那么拽,今天我想聊聊香港警匪片的最后一位大佬——杜琪峰。
杜琪峰
关于杜sir,经典的作品和火爆的脾气大抵相得益彰。
哪怕是在今时今日,在国际三大A类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中,都很难见到华语片的身影。而对于杜sir而言,似乎连续5年入围三大国际电影节,实现大满贯,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仅凭着这一连串的奖项,他早已经足够成为华语电影史上的一道传奇。无论是《黑社会》《放·逐》《大事件》亦或是《神探》《文雀》《夺命金》,风格不同,但无可置疑,每部作品都是一代人的经典回忆。
影如其人,坦坦荡荡又十足潇洒。
然而有趣的是,
即使作为史上金像奖和金马奖提名最多的导演(17次金像奖最佳导演提名,3次获奖;13次金像奖最佳影片提名,2次获奖;7次金马奖最佳导演提名,3次获奖;6次金马奖最佳影片提名。)杜sir对国内的电影奖项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脾气,不苟同亦不迎合。
哪怕金像奖持续不断的给他各种提名,只要他不喜欢金像奖“买人情票”的评奖制度,就完全不在乎电影圈约定俗成的既定规则,干脆躲的远远的,你又奈他何?
他这个导演实在是太酷了,有时候你会觉得他游刃于时间和空间之外,是真正的构建独属于自己精神领域的纯粹艺术家。
一个好的大导演,任何外界的事情不重要,事实上,他需要并只愿意对作品负责就好。
我常常觉得,在许许多多的电影大导中,杜琪峰最会拍男人。
在他的镜头之下,男演员总能被挖掘出最富荷尔蒙的样子,并显示出独有的“杜氏风格”:
你看梁家辉在《黑社会》中一拳一枪硬气十足,
刘青云演《神探》,神经敏感眼神锐利,
一直“偶像”光环在身的刘德华在《暗战》下生出的是别样的文艺气质,
吴镇宇《枪火》的优雅危险,
古天乐《柔道龙虎榜》的温暖少年感都让人记忆尤深。
从他的影片里走出过太多大大小小的影帝,但无一例外的,角色身上都有杜琪峰的影子。
他擅长挖掘“人”本身性格中的多面角度和多层次选择,亦正亦邪是非难辨,往往更加让男性角色富有魅力,惹人沉沦。
《神探》
《暗战》
《枪火》
在大多数时候,银河映像是黑色的。讲人性谈宿命,哪怕光影打的再亮,你看到的仍旧是暗无天日。他冷就冷在,即使你使劲浑身解数,然而就是不给一点生存的转机。
《暗花》里刘青云对梁朝伟说,“你和我就好像弹珠一样,会滚到哪里,何时停止都是身不由己”,《暗战》中刘德华即使次次赢了警察又能如何,而《放·逐》,几乎就是向死而生。
在银河的许多作品中,你早该知道的,当命运的轨迹已经确定,所等待的,不过是那个时机,一触即发。
《暗花》
谈杜琪峰,永远逃不开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有一个常识性的概念,任何事情只有在短时间内密集而迅速的发生才能爆发最强烈的冲突感和戏剧性。人在一刹那间做出的决定才是最趋于人性根本的情绪高潮与内在选择。
《PTU》层层反转仅在一晚,
《暗战》3次猫鼠游戏也不过72小时,
《大事件》更是半天之内铸造经典,剧情环环相扣目不暇接,这才能让人“看得爽”!
但能像杜琪峰一样hold住大场面的演员调度和节奏把控,并圆转自如的导演,着实不多。
《PTU》
至于空间二字,银河的经典站位几乎是喜欢他作品的影迷每每必谈的一个话题。
群戏的拍摄讲究艺术之美,杜琪峰的天才在于,他甚至连人物的情绪和命运都能通过构图一一显示出来,每种站位不仅极富美感,更填补了人物的整体形象塑造。
就此一点,杜sir在我心里,和昆汀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天才。
看图就好,静静感受。
《放·逐》
《枪火》
《文雀》
同时,杜琪峰擅长用周遭的建筑街景和身边常见之物构筑细节,渲染情绪。
他爱用不同的风格和视角拍摄正在不断变化的香港城市,既陌生又熟悉。有时候,每一条街道里都有着或冷或暖的温度,每一盏街灯的或明或暗都寓意着难以揣测的终局。
《无涯》纪录片中他提到——
《PTU》的灯光是在遮盖了所有香港原本路灯之后重新挂的街灯,只为了营造想要的舞台化色调和纵深的画面层次。
《文雀》更是不假思索的选择有些“抗拒人”的新型建筑和“五六十年代”的小物来凸显人物的性格和整体电影的质感和情调。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在拍那个香港,一遍又一遍,但每一次都那么新鲜。
杜琪峰拍戏没有剧本,兴致来了感觉对了,就拍,早年是韦家辉,现在是游乃海。常有演员吐槽不知道自己拍的是什么,杜导到片场才给一页纸台词,中间还不停删改。可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灵感迸发,铸造了一部又一部的银河经典。
其实,相比他已经成熟圆融,妙到巅毫的技巧,我居然更爱这个有点傲娇,有点耿直的大师
导演初心之下的细腻婉转。他在警匪江湖呼风唤雨,他拍各式大佬叱咤风云,但他仍旧怀抱一身的浪漫主义情怀,偶尔带点黑色幽默,但人心底色仍铺就一层善良和温暖。
这是对“人”之一字的回归——这里有《暗战》的公交邂逅,有《放·逐》的义海豪情,有《柔道龙虎榜》的励志和希望。他的故事里,在暗无天日的命运中,还闪着一星一星,让人怦然心动的光。
《放·逐》
你看,杜琪峰迷死了男人,同样迷倒了女人。
《柔道龙虎榜》
《钟无艳》
在刚刚过去的几天,杜sir度过了他的61岁大寿。
这个不断在创新、不断在突破、不断在寻找感觉的“大佬”尝试着不同种类的题材,游走在生活和艺术之间,一次又一次带来惊喜十足。他拽的要命的烟,他酷的要死的枪,他炫的不行的镜头,每次出现,都能炸裂影迷的重重期待。
我希望能看到银河更多更好的作品,20年风霜雪雨之后,未来应是最好的时代。
本文作者:山水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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