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长芬

煮一壶咖啡,与好友闲坐飘窗,唠家常。

聊到父母时,她突然羡慕地说,“你讲起父母的点点滴滴都是齁甜齁甜的,满满都是爱,该好好写写啊……”其实,从文学的角度来看,似乎展现悲情更动人。所以,我向来不太有动力去写关于自己父母的散文和诗歌。但朋友这番话,细想来也有道理,以此文把生活中那些细碎的片段翻阅一下,也好。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写过一篇命题作文《我的爸爸妈妈》,有一段是“爸爸妈妈的头发中似乎有白雪的痕迹,隐隐的,有如冬的脚印。被浓浓黑发掩藏着的几根白发,突然间让我感到心疼……”

这些“诗意”的文字,若干年后成了生活的真实。当我已为人母,再想起这篇作文中的描写,有着许多感慨。时间啊,终是没饶过厚道的他们:白发越来越多,曾经旺盛的青春与力量一点点赠予了我和弟弟,以及我的孩子。让身在异地工作的我,仍旧有着家的安全感。

在我的记忆里,父母好像不会生气,不会骂人,我们闯祸或做错事情的时候,他们还会说:“好孩子,没事的,别怕,有爸爸妈妈呢”。在我不小心打碎东西的时候,他们还会说:碎碎平安,好孩子没伤着就好!”在他们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好孩子。他们的眼里蓄满了爱,蓄满了宽容和慈祥。

随着我调入陕西工作,对父母的牵挂与日俱增。我经常给父母打电话,每每给父母打电话,他们总是报喜不报忧。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跟我说:孩子,不要想家,不要惦记爸爸妈妈,我们挺好的。在外照顾好自己,那边风大,穿暖点,那边风冷……”就这样絮絮叨叨地嘱咐,好像我就从来没长大过。

我乐于享受这种自小就有的宠溺,一直也觉得他们一切都挺好的。直到有一天,妈妈生病住院痊愈的时候,我才从弟弟那里得知,妈妈生病住院了,“咱爸妈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你身体本来就弱,爸妈说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弟弟大老远从北京赶回家去看爸妈,而我却连妈妈生病都不知,感觉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很不合格。其实是父母怕我担心,怕我一着急再生病,所以没敢告诉我,我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记得,今年夏天回山东,和父母聊天的时候,聊到好久没有吃莲蓬了。爸爸就记在心里了,顶着中午的大太阳,悄悄去了集市,给我买回了十斤鲜莲子,让我带回陕西吃。那一刻,我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我知道,自爸爸前年在北京做了腰椎间盘手术以后,不能负重,稍微沉一点的东西都不能手提,走路都要很小心,而他却为了女儿一句话,不顾大夫嘱咐跑去给我买来。

还有一次回老家,特馋龙虾,回去以后就跟父母说想吃大龙虾,在我住在父母家的三天里,父母每天5点多就去集市等,说大个龙虾卖得太快,怕“抢”不上,一定要早起去等。孩子的一句话,都是父母竭尽力量要给予满足的愿望,这份爱就是这样无私和伟大。

“十月二十这天/是父亲的忌日/……/可是我最希望的还是/有一天,我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个苍苍老人/告诉我说/儿啊/过去的三年/是虚拟的。”这是诗人天狼的一首诗,他一直试图忘记父亲离去的事实。看罢,很是伤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想到有一天,我们的父母终究要离我而去,心就像被什么抓得紧紧的,说不上来的疼。我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我害怕那一天即使流尽一生的泪水,用尽所有的声音也唤不回他们。

在调动到陕西的这些年,我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忙碌,忽略了父母,很少回家。没注意到他们的白发皱纹,更没注意到他们日益弯下的身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要求和想法。我总是在跟自己说:等我不忙时候回家陪陪父母,带他们去旅游,陪他们去吃大餐,带他们逛商场,给他们买衣服……但是,我都没有实现这些诺言。我想着像父母对我那样对他们,但一点懒惰与疏忽,就让计划都走了样子。

秋日的枝头压满累累硕果,有风拂过,果实微微颔首,是在报答给它们滋养的果树。父母年纪大了,我们也就如树上的果实“成熟”了。父母在的时候,我们要用爱包围他们的岁月和生活,让他们的白发拥有着岁月的光彩,而非一种苍凉。让他们额上深深的皱纹,总是堆满着笑的模样。

疼爱我们的父母吧,珍惜他们在身边的日子。高堂明镜悲白发,浮生看似很长,往往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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