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母爱是本厚厚的书,品不尽的关爱,叙不完的亲情。而我想说,母爱则是一棵坚韧挺拔的大树,一半在风中摇曳,一半在泥土扎根。
我的妈妈嫁给我爸时,我们家算是大户人家,有爷爷奶奶,大伯、爸爸和两个正在上学的姑姑。那时候的爸爸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在村子里算是学识高的人,被聘到我们村的小学做老师,妈妈嫁给一名人民教师,也算是同伴姐妹扬眉吐气了,这时候说起来都能体会到妈妈当时的那份喜悦。后来我们几个孩子相继出生,家里的人口越来越繁重,爸爸在学校帮不上家里什么忙,因此妈妈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在没有机械,全靠人力、牲口的年代。善良的爷爷为了在做农活方便,就在家里养了很多的家畜,高头大马、矫健的骡子、壮实的犏牛都养在的家庭,当然它们也成为我们家主要劳力的一份子,在劳作上是出了汗马功劳的。每每在早上饮牲口的时候,我们家的队伍是最庞大的。为了让它们在夜间得到好的休息,这些牛马骡子的房子修的跟我们家人住的房子一样高大结实,农活再忙,妈妈都会为牲口们准备充足的草料,它们也被妈妈养的皮毛光溜溜的。
尽管家里有这么多人和家畜,但被妈妈安排的妥妥当当,我和姐姐一直在读书,在家里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爷爷奶奶也会伸手帮忙,但家中的大事小事都还妈妈一个人操持着。以前家里的生活条件不怎么样,基本上一天当中的正规饭就是晚饭,每次晚饭时间我总找不见妈妈的身影,妈妈做好饭将所有人的饭端到屋子里后,自己跑着去给大牲口填料、喂猪喂鸡,当我给爷爷奶奶再次舀饭时,总发现妈妈的饭一直放在锅台上,已经凉透了。也会抱怨几句,但是妈妈俨然形成了这个习惯,以至于到现在,我们都围坐在饭桌旁了,妈妈还是在厨房转悠,我们总问在转什么,妈妈笑着走出厨房,说已经习惯了将饭晾凉了再吃,其实我们这些孩子们都知道,以前吃饭的时候妈妈总会跑着去做家务的。就这样跑了一辈子。妈妈经常利用晚上的时间做馍馍、做鞋子,缝家什,补袋子。也正是因为常用煤油灯、瓦数低的电灯泡,妈妈的眼睛已经不怎么好了。
随着爷爷奶奶年迈,母亲一个人基本上就顾不过来家里四十几亩地了,虽然一直有大伯的帮忙,但是爸爸毅然决然的辞去了做了十几年、自己十分热爱的教师,回家陪妈妈一起担起了家庭的重担。这时候的我还不记事,不知道爸爸当过老师,长大一点后和爸爸走在村子里,总有人向爸爸问声老师好,后来,随着政策的转变,和爸爸一起奋斗过的老师们都陆续给予转正,工资也慢慢提上去了,妈妈也常常怪自己不够强大,导致爸爸失去了那份体面的职业,但是爸爸从未责怪过任何人,将那份遗憾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心里,就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很坦然接受了现实,那时候的爸爸和妈妈虽然劳作很辛苦,但双亲健在、儿女双全,也算开心和圆满。
总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在我们家就有很好的印证。30岁左右的妈妈面临了婆婆的中风瘫痪和儿子的突然离世,从此妈妈的天就塌了,双眼里再也没了光彩,她的世界变成了灰暗,似乎变成了不知道疲劳的机器人,用没日没夜的劳作去麻痹自己,无数个夜晚妈妈发疯了似得跑到空旷的田野,瘫坐在地里哭喊着,悲凉的哭声响彻整个夜空。当时的我虽然小,但也知道妈妈肯定是非常伤心。那时候的妈妈似乎猛然间老了十岁一样,现在每每回想起来,双眼不自觉的噙满泪水。直到现在都不敢想象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
妈妈是典型的大西北农村妇女,面对磨难和挫折,断然没有想过放弃和逃离,依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为这个家辛勤的劳作着,依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家和奶奶,大概在奶奶瘫痪的第三个年头,奶奶能拄着拐杖行走了,在第十个年头,奶奶能撂开拐杖行走了。为此奶奶还出了一趟远门,去海西看了看自己弟弟(我的舅爷爷)生活的地方,了却了一生的心愿。
在哥哥病重时,妈妈冒着危险选择再生一个孩子,也许是对儿子的执念太深了,就这样我的妹妹出生了,虽然没有填补失去儿子的那种痛苦,但还是集万千宠爱于妹妹,我们小时候没有过的玩具、没吃过的方便面、还有被抱在妈妈怀里的宠爱,都是当时的我很羡慕的,小时候心里总会想妈妈偏心,每次吃完饭我都是默默洗锅的那一位,而妹妹总是被妈妈放在腿上抱在怀里。直到长大后才发现,妹妹的到来,给妈妈补了多少的心里窟窿。就这样妹妹一直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妹妹也很争气,生了男孩,这不就填补了妈妈内心的空缺吗?
记得上学期间,同村的人们常常会在妈妈跟前冷嘲热讽几句,说“女孩子上学没有用,最后还是带到婆家去,还不如尽早帮助家人学做农活,学做针线,好早早的找婆家出嫁。”但是妈妈从来不搭话,总叮嘱我们好好学习,妈妈因为没进过学堂吃了文盲的苦,她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还吃自己吃过的苦。所以无论多忙,妈妈都不曾耽误我们姐妹几个的学业,也从未说过让我们不读书之类的话。就像大树妈妈一样,无论风雨多大,都一直在为我们遮风挡雨。
随着我们姐妹几个完成学业,妈妈的身躯也逐渐弯曲了下来,虽然妈妈年龄老了,但是那个永远不服输的劲头一直贮存在妈妈身上,现在忙着学用智能手机,学打视频电话,甚至还在学写字,一直在接受新鲜事物,一直在不断的逼自己往前走,不断的成长,这也是我从妈妈身上学到的闪光点。
受了大半辈子苦的妈妈终于迎来了幸福生活,住着宽敞的大房子,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再也不用担心和发愁家里的事。正如歌中所唱的一样“幸福有时候不说话,总在平凡里发着芽,就算日子偶尔有了伤疤,也能从里面长出新的枝桠。”
花有存,笔名昕子,土生土长的互助人。现供职于政府机构。爱好文学,努力从文字中寻找自我,找到生活的最美好的意义。